遮蔽信息真实性误导观众 几万元就可搞臭一个企业
利益驱动 “网络水军”肆掠“网络黑社会”必须打击
净化网络环境 遏制“挟持”民意的网络黑公关
“给我十万水军，我就能淹没网络。”一位老“水军”曾如此豪言。
在多种利益的驱动下，具备强大网能的“水军”，制造大量的虚假言论，强行剥夺受众了解真实信息的权利。有专家认为，“网络水军”不仅降低了互联网信息质量，更对国家文化安全造成了伤害，成为中国互联网深处的阴霾。
“网络水军”是中国互联网乱象中的顽疾。2012年12月28日，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《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》，跨出补齐网络信息保护立法“短板”的第一步。2013年1月16日，2012中国互联网产业年会召开，如何保护网民权益、治理网络环境再度成为各界的焦点。
壹 乱象·好坏都水了
2013年1月15日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第31次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，截至2012年12月底，我国网民规模达到5.64亿，互联网普及率为42.1%。网络成为名利场和民意传播的便捷通道，同时也乱象丛生，其中有一个群体尤为值得警惕，他们遍布网络的各个角落，人数难以计量，像农民工一样接受打包业务，靠注水发帖获取报酬。他们当中，有商业策划者，也有伪装民意、打击竞争对手的非法牟利者。他们就是“网络水军”。
不论黑水白水，好坏都水了
“网络水军”源自于网络灌水，最初为匿名者在网络休闲平台上进行的自娱自乐。但是随着网络公关公司的出现，在资本利益和其他别有用心的利益驱使下，借助新媒体的诸多平台，形成强大的利益大军。
据业内人士透露，根据正常传播规律，热点话题在网上的传播高峰约为3天。如果没有特殊原因，持续维持高峰，或在数日后旧话重提出现新的高峰，则很可能是人为推动。“网络水军”就是众多热点事件的背后推手。
赵本山将牵手“梦中情人”倪萍、莫言有50%的概率上春晚……近日，有关央视春晚的传闻呈现井喷之势。有圈内人士爆料称，这些消息都是央视自雇“水军”所为，目的是炒热春晚。除了春晚，最近被“网络水军”问题缠上的还有国产电影。今年贺岁档大幕刚拉开不久，冯小刚的《一九四二》和陆川的《王的盛宴》同时上映后，均不同程度地遭到“水军”的恶意低评，引起网友及业内的。随后，陆川导演承认，《王的盛宴》在宣传过程中曾花5万元雇佣“水军”为自己“刷好评”，但同时强调是先遭受了竞争对手的“黑水”才被迫反击，于是黑水和白水连续几天在电影评论网站互骂对掐。这一行业内的潜规则正式曝光，一石激起千层浪。著名女导演李少红很明确地表示，不赞成《王的盛宴》“雇用水军维护口碑”的做法，“好坏都水了”。
网络水军就是“网络黑社会”
“给我十万水军，我就能淹没网络。”一位老“水军”的如此豪言或许不是虚言。“网络水军”有着强劲的“网能”。北京市网络新闻监管中心经调研显示，目前国内知名商业网站和论坛50%以上的帖子都为“水军”所为。“水军”依靠的不仅仅是“人海战术”，更充分利用了信息时代网络传播的特质，“得令”之后随时“呼啸而至”，迅速形成对目标“铺天盖地”的炒作，人为地将事先精心设计、具有强烈目的性和倾向性的言论信息植入受众“大脑”，有预谋有步骤地制造“网络热点”。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信息与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助理李艳指出，这是启动“沉默的螺旋”“影响大脑”。
据调查，我国每周人均接触媒体34小时，互联网和电子邮件占总时间的56%，新媒体已经成为国人重要的日常生活场域。“网络水军”通过大量的虚假言论，以数量造势，遮蔽信息的真实性，从而误导观众，掌控新媒体话语权。在如此重要的话语平台上形成观众对世界的误判，观众的行为由虚假信息牵引，尤其在文化与社会发展的剧速转型的当下，“网络水军”制造虚假民意所掀起的任何风浪，都可能是有灾难性的，其后果无法估量。所以，这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受众的言论自由问题，而是对受众接触信息的权力的强行剥夺。新华网曾发表文章说，网络水军其实就是“网络黑社会”，呼吁官方通过完善法律，打击这种“网络黑社会”。四川师范大学段运冬博士认为，“网络水军”的肆虐已对国家文化安全造成了伤害。
贰 原因·利益驱动
“网络水军”的剧速扩散，与当下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现实密不可分。三十余年的改革开放使我国经济实力得到巨大提升，但也塑造了资本至上的商业主义思潮，对许多人和利益群体，利益成为唯一的衡量准则和行为追求。另一方面，主流的文化话语匮乏，文化在资本的推动下发生质变，价值观念逐渐旁落，市场语境下新的文化价值准则无法建构，造成了价值紊乱下利益主导的局面，制度缺口成为商业算计的温床。
国内“水军”缺乏底线，扭曲真相，损害社会风气，不治不行！
2012年12月17日，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[微博]在接受采访时称，现在互联网上许多问题的出现，是因为网民数量快速增加，网络把社会更真实的层面充分暴露了出来。说起网德缺失的现象，李开复尤其痛感“网络水军”的祸患，“网络时代不能少了担当精神。发达国家社会法律和网民相对成熟，“水军”的情况很少发生，而国内一些“水军”缺乏底线，其行为往往扭曲真相，损害社会风气，不治不行！”
2012年9月，重庆某报社记者通过QQ联系上自称中国互联网最专业的网络水军平台——水军印象网，表示想炒热一个话题。该网站客服表示，炒作周期大约1到2周，按照有效帖数量收费，1个有效帖1元，发10000帖左右，就会在全国各大论坛取得很好的效果。也就是说，花1万多元就能炒热一个话题。
目前，国内“水军”规模有多大？有媒体曾报道称，有10万之多。中国国际公共关系协会(CIPRA)的数据显示，2008年网络公关业的收益增长趋势稳居整个公关业的冠军宝座，年服务毛收入达到了10亿元人民币。重庆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廖成林认为：“这背后凸显了一些商家的不诚信逻辑。落后于竞争对手或有危机感时，不是设法迎头赶上，而是想办法打击对手。一些不正当的网络营销方式被滥用后，就演变成了企业为了牟取利益的恶战。”
公关公司—网络公关公司—水军层层“剥削”的产业链
实际上，“菜鸟”和“资深水军”都是这个行业链的最下层，真正对网络事件起主导作用的并不是水军，而是潜藏在他们身后的网络公关公司以及其他利益群体。
北京一家公关公司的策划总监王秋实称：“接到一个案例以后，有专门策划的人员。接下来的是项目经理，他要监管全部流程。有人专门写帖子交给媒介，媒介看完这个帖子，根据帖子来选择论坛，最后媒介会把选择的论坛及帖子交给下边的“水军”。”她说，一般营销公司都会提前注册上千个ID，包括在论坛、微博、人人网等，部分微博、ID的粉丝数量都不少，甚至能达到百万级别。“只要有业务，需要吹捧和抹黑，都用软件直接刷。正常来说，几万元就可以达到外界所谓‘疯狂围剿’的效果。如果花上几十万元，当然又是另外的策划方案。”王秋实说，他们会将一些比较急的活外包给专业的水军公司——网络公关公司去做。
“网络水军”大多是学生或者是容易上网、时间比较空闲的白领，他们兼职做这份工作。山东科技大学的孙凯波是其中的一员，他说，一般而言都是“上级”定调子，然后根据调子整理成自己的语言。水军网还为水军们设置了级别，一个人刚刚注册的水军是“新兵”，能领取两个任务，最高级别的“元帅”能同时领取13个任务。孙凯波已经是“上尉”了，能同时领取9个任务，还有权审核一些“新兵”所发布的帖子。
一个10万元的任务，公关公司可能会以7万元的价格包给网络公关公司，然后网络公关公司会将其中的5万元分给手下的“水军”去完成任务。公关公司—网络公关公司—水军之间形成了层层“剥削”的产业链。
叁治理·网络不是法外之地
个人信息遭泄露、贩卖，“网络水军”操控虚假“民意”，直接影响公众对真实世界的判断，我国当前的网络环境面临严峻的挑战，加强网络立法、肃清网络环境成了网民和相关管理部门的共同诉求。2012年12月28日通过的《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》跨出补齐网络信息保护立法“短板”的第一步。
“网络不是法外之地，要将它像现实社会一样管理起来”
1月16日，2012中国互联网产业年会在北京召开，360公司副总裁石晓虹在会上发布《2012中国互联网安全报告》。报告称，我国有84.8%的网民遇到过网络信息安全事件，总人数为4.56亿。这些事件包括个人资料泄露、网购支付不安全等。在这些网民中，77.7%遭受了不同形式的损失，其中，产生经济损失的占7.7%。
草根力量的崛起让人们看到整个社会的进步，网络舆论随之成为各种利益集团争夺的焦点，网络营销应运而生。但在监管相对滞后的现状下，草根的声音更容易被歪曲或利用，因此，“挟持”民意的网络黑公关已经到了必须规范的境地。
目前我国颁布实施的互联网管理办法以政府法规居多，且许多落后于网络实践，网络的虚拟性也使得对网络发言者及违法网站的追查成本很高，这直接导致一些管理法规难以严格执行。
中国互联网协会副理事长高新民认为，当前，我国互联网信息安全问题依然突出，各种“黑色产业链”屡禁不止，“随着新技术新应用发展，移动互联已成为我国网络安全事件的高发领域。要加快建立健全移动互联网不良与恶意程序的举报、研判和处置机制。”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陈阳说：“网络不是法外之地，只有将它像现实社会一样管理起来，才能真正还公众一个清新、健康、繁荣的网络世界。”
净化网络环境需要行业自律，更需要立法保护
为营造健康和谐的网络环境，2012年5月，包括人民网[微博]、新华网、新浪网在内的中国140家网站代表在北京签署抵制非法网络公关行为自律公约，谴责非法网络公关行为，倡议互联网从业单位和广大网民营造文明诚信的网络环境。
中国互联网协会秘书长马宁在签约大会上表示，目前社会上出现的“网络水军”、“网络推手”、“灌水公司”、“删帖公司”、“投票公司”、“代骂公司”等形式的非法机构及个人，通过网络手段进行非法公关行为，扰乱市场经济秩序，损害企业、公民的合法权益，危害文明诚信的网络环境。
从公安机关提供的不少案例可以看到，由于犯罪嫌疑人和网站身份信息没有登记或者登记信息虚假，导致违法成本低、取证查处难。发表人身攻击性言论和欺诈性信息、散布谣言、充当“网络水军”等，已成为互联网上的一大公害，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诸多负面影响。有分析指出，微博实名制管理实际上是“微博信用体系”的开始，可以有效降低僵尸粉和“网络水军”的比例。2012年12月28日，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次会议审议通过了《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》，《决定》规定实行网络身份管理，网络服务提供者对用户发布信息的网络身份管理，可以实行后台的身份管理办法，用户在发布信息时可以使用其他名称。换言之，这就是一种“网络实名制”，网民在上网时展现给其他人的名称可以是任意的，但在后台必须登记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专门为网络信息保护立法，这在我国尚属首次，同时，此次立法将为互联网的实名制提出法律约束。实行网络身份管理，提高网上违法成本，提高网民责任意识，维护网络文明秩序，既是实施网络法治化管理的必然要求，更是对网民权益的切实保护。
“网络水军”的末日会来临么？法律能否为中国互联网净化环境？这是关系到未来中国社会能否健康良性发展的大事，更关系到每一位中国人的切身利益。
据《科技日报》、《重庆商报》、《经济导报》、人民网、新华网等
■整理/记者 匡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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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是“网络水军”？
一般而言，“网络水军”是指受雇于网络公关公司，为他人发帖回帖造势的网络人员，他们常常混迹于门户、论坛、贴吧、博客、QQ、微博、视频网站和SNS制造话题。2005年随着互联网普及速度加快，网络公关公司应运而生，通过公司化、集团化运作，有组织、有目的地以经济手段组织起来的“网络水军”，开始成为网络世界的重要角色。
如何辨识传统的“水军”？
“水军”注册ID的时间都非常接近其吹捧或贬低影片的上映时间；由于是通过软件人为控制的网络ID，所以它们的网名一般都会以数字、字母开头或结尾，这样其实是为便于分组管理；微博上“水军”的粉丝数一般只有百十个，很少有原创微博，互动也多以转发为主。
他山之石
国外的网络监管体系
(一)加强立法
自1978年以来，美国政府各部门先后通过了130多项有关互联网管理的法案，这些法律涵盖了互联网管理的方方面面，法律条款都非常具体，对触犯法律者的处罚也非常严厉。比如，美国26个州制定了《反垃圾邮件法》，规定网络接入商有权起诉滥发邮件者，索赔金额可超过100万美元。
(二)成立专门网监机构
美国联邦调查局下属的网络安全局、英国政府的通信办公室、澳大利亚的通信与媒体管理局、新加坡的媒体发展管理局、瑞典的社会保护和应急署与国家警察署、韩国的互联网安全委员会等，都是专门的网络安全事务主管部门。
(三)注重发挥行业自律和公众监督的作用
在美国，有9个著名的互联网信息安全行业组织，分别从信息安全的技术、教育培训、信息交流、从业资质认证、网络安全应急响应、从业人员社会责任等方面制定了许多详细的职业道德规范。在法国，互联网企业先后成立了“法国域名注册协会”、“互联网监护会”、“互联网用户协会”和“互联网理事会”等机构。英国“网络监看基金会”最具世界声誉。
(四)过滤封堵不良网络信息
“网络巡逻”是美国过滤软件的典型代表，它的主要功能包括：限制每天访问网络的次数，每天、每周上网的时间，限制使用不良网站和某些特定网站的内容。法国规定网络新用户在登记和安装上网设施时，必须确认是否安装免费儿童上网保护软件及其理由，否则不得上网，并规定网络服务商有义务向用户推荐“家长监督器”等儿童上网保护软件。这类软件分别针对不同年龄层的未成年人，可屏蔽掉90%以上的不良网站。
(五)推行网络实名制
韩国是世界上首个强行实施网络实名制的国家。随着要求实名登录的“脸谱”社交网站的发展势头加快，日本用户开始从排斥网络实名制到逐渐接受实名制转变。在德国，只有2%的社交网络用户使用的是虚假身份，58%使用的是完整姓名。
